痴话

江水暖（番外）

吉普岛作家协会:

  詹鑫曾在张家当过五年教书先生，那是他最开心的五年也是最值得怀念的五年。那个时候战争还没有爆发，大街上没有那么多难民，也没有什么外国军官。那个时候的小孩儿满大街撒欢，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坊邻居都是高高兴兴过着普通又幸福的日子，就连那时的阳光都是明亮而又有生机的一如身边俊朗的少年。

　　张哲华是詹鑫这五年里唯一的学生，詹鑫教他识字教他绘画，教他古往今来的英雄事迹，教他何为深明大义，教他热爱祖国……张哲华是个聪慧的孩子，许多道理他自己便能触类旁通悟出个一二三，他私下更是喜欢往詹鑫院子里跑。詹鑫这么多年多没有遇到过如此和他心意的学生，给人授课时每每喜欢多讲几句，希望张哲华能更加优秀。

　　可事到临头詹鑫突然后悔给张哲华讲什么英雄伟人，乱世当道这英雄谁爱当谁当，但绝不能是他的宝贝学生，他那出类拔萃的学生是该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的，他这个年纪朝气蓬勃是该继续深造的，而不是被卷入混乱的战争。于是在战争爆发之前詹鑫向张家建议让哲华去法国留学，张家对于詹先生的提议十分认同，隔天佣人们不顾张小少爷张牙舞爪的反对就把人塞去了通往法国的游轮。

　　张哲华走后张家也举家南迁，一路上风尘仆仆詹鑫在路上的一个小镇上向张老爷请了辞，张老爷叹了口气也没挽留，是全都在那群外国人手里他张家就是人脉再广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连自家的儿子都护不住哪儿还有余力去护一个教书先生。

　　只留了一句：詹先生你是哲华最爱的教书先生，还望战后你能继续辅导我儿的功课。

　　在这个边陲小镇上詹鑫直观地感受到了战争给底层劳动人民带来的苦难，他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一些新的悲剧，饶是詹鑫饱读诗书学到过各种各样有关战争的描述也没有这几日亲身感受带来的震撼。

　　夜深人静，偏远的小镇陷入沉睡，昏黑的世界里只有詹鑫的出租屋里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光芒。他将连日来胸中积压的那份怒火寄于手中的笔墨倾泄而出。第二天他亲自将这份文章投递给了镇上上的杂志社并化名为刘波。据说杂志社的主编见到这篇文章摆手叫绝，当即决定空出一块儿刊登刘波先生的大作。

　　至此詹鑫算是找到了一份满意的兼职，而刘波这个名字也渐渐被更多文人学生所熟知。

　　至于张家那个被送去法国留学的张小少爷托人送到詹鑫手里不少信件，从一开始的控诉到日常琐碎事情的分享，詹鑫都一字一句地读过并好好地珍藏起来但却没给人回过一封信。张哲华对他隐晦的情感詹鑫隐约能感受到些，眼下的情况着实不是谈情说爱的时期，更何况他俩还是这么个禁忌。詹鑫思来想去决定冷处理，让这份无法至于光下的爱意慢慢冷掉，哪知张哲华一写就是五年。

　　再次见到张哲华时，即使詹鑫隐藏的很好也无法停下耳膜处激烈的心跳声。踏进日本人的监狱时詹鑫是抱着赴死的心态淡定而入，可张小少爷牢房里肆无忌惮的吻让他古井无波的眼里掀起惊天巨浪。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子弹纵横的弧度，詹鑫一把将张哲华拉进车里。礼崩乐坏的时代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爱了就是爱了，去TMD寻规教条早该换了。

　　就连滔滔江水也淹没不了他心中这份有关祖国有关张哲华的爱意。